【莫萨】The Star 5
Chapter 5: Relation in Space
在格鲁克的引导之下，萨列里创作的《达那伊得斯姐妹》在巴黎大获成功，萨列里借此机会暂时回到维也纳，以便处理宫廷中的事务。
女歌手南希大病初愈，可以重新登台了，他与莫扎特以及另一位和南希合作过的音乐家科尔内蒂共同谱写了礼赞曲来祝贺她的康复。
他刚到家不久，莫扎特就闻讯前来，俏皮地为他外套里插上一支不知从哪儿折的玫瑰，并邀请他们今晚在城堡剧院见面，以更好合作这首礼赞曲。
对于在夜晚与莫扎特相处这件事，萨列里仍是颇有些心有余悸，但这首曲子又不能再拖下去了，萨列里想了又想，把放在衣袋里的十字架贴身挂在了脖子上，这份庇护让他稍有了些安慰，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城堡剧院，脚步轻的像是怕惊醒了谁。
微弱的烛光只是让走廊徒增恐怖，沿路禁闭的房门里仿佛随时会冲出什么怪物。只有尽头的小房间开着门，透出暖黄的光来，却怎么看都像是个陷阱。
萨列里摸着衣袋里十字架的轮廓，默念着祷词祈求主的庇护，那触感摸着有些奇怪，他没有多想，此刻恐惧充盈着他的心脏，每个阴影都仿佛蛰伏着怪物。
从进到走廊里开始，萨列里就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他鼓起勇气看了背后，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油灯落下长长的影子，像是满墙歪斜的人影。
在寂静的夜里，偶有邮号声从远处传来，如同动物悲伤的嚎叫。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回声，像是有人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这声音越来越急促，萨列里简直能感到有轻微的气息呼在他后颈上，被注视的感觉越发强烈，心脏要从他身体里逃走一般疯狂跳动。
他深深地吸气，强忍住扭头逃跑的欲望，加快脚步走向唯一光亮的地方。忽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脸颊，一道飘忽的白影在他余光里一闪而过。
萨列里差点叫出声来，定睛去看——那只是一只飞蛾。自觉被一只小小昆虫吓成这样有些丢人，幸好无人看见他的窘态，萨列里继续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他身后的烛光闪了一下，飞蛾化作一团小小火星坠落下去，烛火依旧平静地发着光。
走廊仿佛比往日更加漫长，终于走到了尽头，萨列里松了口气，莫扎特正背对着他伏在钢琴上写着什么，科尔内蒂并不在这里。
这让萨列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莫扎特的背影仿佛和之前所见的有些改变，而究竟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突然，钢琴声灌满了整个屋子，莫扎特始终没有回过头，空气中充盈着愉快，跳跃的音符，而在萨列里听来，那声音却如同地狱里恶魔吹响狂欢的号角，无数血红色的触手从阴影之中袭来。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紧紧地缠绕住他的双腿，这东西的行为和之前完全不同，萨列里恐惧地伸手握住十字架，想祈求上帝的保佑，而一阵刺痛却从指尖传来，他这才想起那是白天莫扎特放入他衣袋中的玫瑰，而十字架被他挂在了胸前。玫瑰的刺深深扎进了他手里，粘稠温热的液体瞬间流了出来。
那些触手仿佛嗅到鲜血的味道，缓慢地爬进他的口袋里，缠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和那支玫瑰拖了出来，玫瑰啪地落在地上，被蜂拥而上的触手碾碎。
莫扎特从始至终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他仿佛完全沉浸于音乐之中，更如同一个纵观全局的将领，毫不担心自己的军队失败。
萨列里的衬衫被粗暴地撕开，在莫扎特的音乐之中，那些触手现出更加疯狂的本性，它们紧紧地包裹住萨列里，甚至企图钻进他的身体里。
被入侵的失控与耻辱让萨列里感到非比寻常的恐惧，触手之前的行为从未如此伤害过他，而这次他觉得那些东西想毁了他，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那些东西想要取代他。
萨列里冲着那个背影不抱希望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钢琴声终于停止了，那些疯狂的触手也停了下来。莫扎特缓缓地转过头，他的模样此刻却让萨列里觉得如此陌生，那简直不像是一个活人所有的神态，而更类似于雕像，或者说非人之物。
莫扎特分明注视着他，可却如同没看见他，那神态和注视房间里的桌椅或者木质地板没有任何区别。虽然他并没有任何轻蔑的表现，萨列里感到自己此刻如同一只蝼蚁。
“你们现在称我为怪物，而在此之前我有另一个名字——神明。”
尽管莫扎特所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可他此时却无法质疑，他声音里此刻有一种令人无从反驳的威压。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是神明吗？你不应该拯救世人么？”
“我没有要杀你，是你选择了我。安东尼奥·萨列里，你有非同寻常的天赋，你将会将我从永恒的长眠之中唤醒……”
莫扎特闭上了眼睛，仿佛这些话让他耗尽体力。
“那是什么意思？”萨列里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触手不知何时已经藏匿回黑暗中了，他急急上前两步，而莫扎特身上那种异样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那东西——不管是什么，它似乎蛰伏于莫扎特的身体之中，并未完全苏醒。
萨列里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莫扎特只是睡着了，他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副很不舒坦的样子，翻了个身贴上他的大腿，他拢紧外套，扣上全部扣子，将被撕裂的衬衫掩盖起来，然后才拍了拍他，试图将他叫醒。“莫扎特，醒醒”，莫扎特发出拒绝的哼声，仿佛已睡糊涂了，“再睡一会，爸爸，就一会儿。”他喃喃地撒娇，努力将自己紧贴着热源缩成一团。
这个人尽管能写出成熟完美的乐谱，可在音乐的领域之外却还像个孩子。回忆起莫扎特之前说过的话，每次他演奏之时都会看见来自地狱的使者，这让萨列里几乎有些同情他了。
萨列里又摇了摇他，隔着衣服萨列里依旧能感到莫扎特的皮肤像是烧起来那么滚烫，莫扎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萨列里先生，您来啦，我怎么睡着了。”
“先起来，你正在发热，不要在地板上躺着了。”萨列里半扶半拽地将他从地板上拉起来，“先去我家吧，我家就在这附近。”